在北大,他有一座自己的“安全岛屿”——走进方博老师的书房

在北大,他有一座自己的“安全岛屿”

向前一步

书中的奥妙为生命解答困惑

向后一步

书本作为中介让人观照万物

在北大哲学系方博老师看来

书房是博览群书的办公空间

也是人与世界之间的

“安全岛屿”

他说:世界太大

阅读是人们

了解远方的一扇重要窗口

通过书房

我们得以重新观察理解世界

让我们一起走进

方博老师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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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的书房,也是他在北大哲学系的办公室。窗户朝阳,白天有大片的阳光落进来,拢住靠墙并排的浅色书架和深色书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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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的书桌上并没有被挨挨挤挤的书本堆满,只摞着十几本随时常用的书。书架和书柜上的书群也留出一丝罅隙,有序整洁中,保有一种透气感。

对于藏书,方博留出了一步距离:“能满足需要就够。”

用行动理解世界

曾经先后在燕园、在德国求学并生活过的方博,在这间书房里,处处留下他所经历的轨迹与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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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的书房里有全开放的书架和带有封闭柜门的书柜,书籍按照德国古典哲学、政治哲学、文学等主题分类排布。

书架最中间的两排,作为视线最先看到的、也最容易抬手触碰到的区域,主要放置了一些卢梭等作者的西方哲学理论性质的书籍,大都是方博当时在德国留学时带回国的收藏。

“他们那个时代这个学科分化没有像现在这样精细,所以基本上都是百科全书式的。”这些大部头的理论书籍,更多地服务于方博的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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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的下方,则陈列了一些非专业的书籍,偏向于文学鉴赏的小说类,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前段时间,他又把这本书重新读了一遍,感受到了与以前读这本书时完全不同的理解。“之前可能就是一个文学鉴赏,现在就完全是从专业的视角去看的,很容易‘挑刺’了。”

靠近书房门口处的深色木质书柜,全都是方博留学毕业后从德国带回来的、于各处收藏到的外文书籍。柜子里还摆着几幅与家人合照,以及女儿在幼儿园给他做的手工小礼物,在严肃庄重的书丛前点缀着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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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柜中存放的全部是英文和德文书,这些只是方博从德国带回国的一小部分,却也足足重有35公斤。这些书里既有包装厚重的《黑格尔著作集》《柏拉图全集》《叔本华全集》等经典大师的大部头。也有封皮简单、装帧朴素的当代作家的研究作品,不少作者都是方博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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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专业人员,在东西方的学习和生活中,在学科多年的实践发展中,方博也开始反思学科遇到的新的问题。不同的文明,在此间的差异和缺口中,碰撞衍生着新的超越。

被误解的哲学

在常人眼中,哲学听起来是一门相当抽象的学科,总是深奥的,艰涩的,“不接地气”的。

“我们做的政治哲学算是比较接地气的,因为考虑的东西相对比较具体一点,其实哲学里面也分学科的。”面对大众这种望而却步的“质疑”,方博从书架轻轻抽出两本书,推荐给不懂哲学的人去看:一本是《重来也不会好过现在:成年人的哲学指南》,另一本是《哲学是做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厚重的专业书籍,但从标题到内容,皆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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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书比较有趣,里面涉及到一些大家都比较焦虑的问题,但它会用一种哲学的方式从根源上去回应,就很能缓解焦虑,对非专业的人很友好。”自外视之,哲学的打开方式,可以很亲民,可以不烧脑,不尽如想象中那般艰深晦涩。向内而观,哲学的肌理脉动,其实也不是印象中的那么“文气十足”,不止是纯粹的理论堆砌,也与技术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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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对哲学有印象化的误解,尽管哲学属于人文学科,但其实哲学是个技术强相关的、常变常新的学科。虽然哲学里包含关于基本价值的讨论,具有很强的人文关怀,但其基础都具有很强的技术性,包括逻辑学、数学等。

在方博看来,哲学与科技像世界的两只脚,一前一后,交替同行:“像分析哲学等门类,如果有逻辑学、数学的基础就会更好,因为许多讨论都是很技术化的,有的时候一上来就纯是符号、公式。在推论中,他们会尽量避免用自然语言去表述一个命题。”

把哲学带给每个人

方博说,哲学科普有两个方向:“一种是‘问题型’,一种则是‘哲学史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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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型”即纯粹地谈论大众关心的问题,用哲学的方式给出不同解答。比如为大众所熟悉的电车难题:有一些人会想到这问题怎么解决,有一些人则可能去质疑这个问题的提法,问题本身即是人们的兴趣所在,通过对各种不同学术流派对这个问题的回应方式,来向大众普及哲学。

“哲学史型”科普方式则主要是溯历史而下,从时间维度入手,捋清问题最初始的形态、过程的演变、最终的去向。一个问题,两端遥望,看看康德、黑格尔之辈怎么说,再回头看看当代的我们怎么说。“可以写的有趣一点,比如像中学生看的比较多的《苏菲的世界》等,本身也是一种哲学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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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拥有一双儿女,一个5岁,一个2岁,正是可爱年纪。谈到身为哲学研究者的自己是否会让孩子以后也学习哲学,他笑得温柔:“我没有要求,按他们自己的兴趣吧,我女儿说她想当天文学家。”在方博看来,对于哲学的求索,归根究底还在于自身兴趣所在。

许多学问的究极目的,是解决问题,不再受到问题困扰;而哲学恰恰相反,可能你最终抵达的彼岸,是一辈子都被这个问题所萦绕,始终得不到一个终极答案。“哲学有可能最终不能给你提供一个终极答案,但是它能够澄清你的思想,让你知道错在哪里。”哲学的意义,或许正在此间。

敲开世界的门

工作后,出于教师的身份要求,方博的阅读内容更偏向专业性书籍。但哲学学科本身包罗万象,出于个人兴趣,他更想看技术类、跨学科领域的书,于是涉猎范围便不止马克思、黑格尔、卢梭等哲学专业书籍,还有荣格等心理学方向著作,以及《鲁迅全集》等文学作品,广泛阅读,开卷有益。

在这位哲学学者眼中,读书无非两种方式:一种是专业化的阅读,一种是非专业化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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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从事专业学习的同学,方博建议:把基础打牢,最是紧要。尤其是低年级的学生,要学会如何通过一种清晰的方式去思考。专业化阅读未必能帮助人确定自己的价值立场,对于哲学专业研究者而言,有些问题可能反而会越读越困惑:越读越发现其中的不同立场,彼此间又很难沟通或妥协。

不同的立场、视角、维度中,问题的样貌迥然相异,指向的道路也各有东西,但所有的落点都殊途同归:通过阅读,人们发现了世界更多样的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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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非专业的人们,读一读哲学书自会有所裨益,可以帮助自己选定某种立场或生活态度。而通识教育最重要的工作,是帮助人们在自身专业之外,打开更宽广的视野。要建立大而整、多而新的思想体系,方博坚持要将知识和事业当做一个整体来进行阅读。

“我倒觉得也不用非得读古书,而是应该了解一下其他学科讨论问题的方式、他们在讨论什么,了解不同学科的关切和方法,而不是哲学只读哲学、法学只读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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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的转换亦是理解世界的办法:“文学阅读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因为这涉及到我们如何去获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或经验。”

正如方博近期在看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虽然是文学,却是以非常接近生活场景的方式,提出了对西方人而言非常切身的哲学问题:如果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世间的苦难与恶从何而来?如果上帝不存在的话,道德生活还是否可能?文学把哲学接到地面,不再高高在上,启发人类思考不止。

世界太大,阅读是人们了解远方的一扇重要窗口,即使它建立的是一方虚构天地,我们仍能在其中窥见一二。

与世界保持距离

整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在一个虚无主义的世界里面,个人应该如何生活?人的生活在世界秩序中究竟处于什么位置?……诸如此类的问题,在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每一本书中被提供解答,也在这间书房里,被一日日的生活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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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博而言,书房最具体直接的功能,是一处能够博览群书的工作空间,是一个构成私密空间的公共场所。更深层的意义,则是人与世界间的一小片“安全岛屿”。

“书房对我们而言,意味着我们有一种可能性,跟这个世界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我们能有一个退路,从纷纷扰扰的社会关系中解脱出来,以另外一种方式去观察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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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一步,踏进书房。向后一步,拉开世界。通过书房,方博找到一种自我和世界的中介,去重新理解世界。“中介”包含着书本、典籍、他者的经验与思考,在这些介质搭起的结界之中,可以让人变得相对冷静一些,再重新去观照天地万物。

曲径通幽处,他退到书本与贤哲的思想后,在一定距离之外,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人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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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北京大学哲学系助理教授,博士生导师。柏林自由大学哲学博士。中华外哲史学会德国哲学专业委员会理事、中华外哲史学会康德哲学专业委员会理事。

主要研究领域:马克思主义哲学、德国古典哲学、政治哲学。出版专著Politischer Reformismus: Ein philosophischer Entwurf Immanuel Kants(2014),在《哲学研究》、Kant-Studien(forthcoming)等刊物上发表论文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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