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志勇在经济学院2020年毕业典礼上致辞

尊敬的各位老师、嘉宾、校友、家长，亲爱的2020届毕业生们：

大家上午好！

“曾经湖畔少年人，读书不觉已春深。”转眼间，很多同学在经济学院的求学时光已经画上了一个句点。然而，今年的毕业季注定是不同寻常的。未名湖边的垂柳从春风细叶到郁郁葱葱，却未能成为你们毕业合照中的背景；小西门外的食街一改往昔、冷冷清清，也未能迎来你们挚友两三、畅谈未来的欢声笑语；而今天，我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与你们并肩站在东旭报告厅，再一次看到你们意气风发的青春脸庞。

但是，空间的距离隔不断师生情谊，形式的变化也丝毫不会让挥别故园的不舍与再启新程的豪情减弱半分。尽管山水相隔，我们仍要在线上相见，正如古人千里共婵娟，今人万里共“云端”。在这里，我谨代表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向圆满完成学业的毕业生致以最热烈的祝贺！向辛勤养育你们的父母家人、悉心培养你们的各位教师、热心服务你们的教职员工，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在这个“史上最难毕业季”里，我知道你们面对的困难决不仅仅是“云”返校、“云”毕业那么简单，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准备好了丰富的面试简历，希望争取到满意的工作机会；有些人可能收到了国外高校的Offer，即将按照深造计划、远赴重洋开始新的学习生活；还有些人可能早就安排好了周游各地的旅行，以浪漫的方式告别自己的学生时代。但是在过去短短几个月里，这些准备、计划、安排都发生了戏剧性的改变。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工作、学习方式都会发生或难以觉察或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生充满变数，我们无法预测未来，但总要学会应对变化。面对变化，并不意味着我们在时代的浪潮中注定惊慌失措、束手无策。“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和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人生怎么可能永远保持风平浪静？跌宕起伏、悲喜交叠，才使得我们更加多彩多样。当生活不再负重前行，未来才能如愿到来。正如著名心理学家、纳粹集中营幸存者维克多·弗兰克的精辟论述：“在刺激与回应之间有个空隙，让我们有权选择如何回应，而我们的回应决定了我们的成长与自由。”

今天你们中的一些人，即将告别湖光塔影，踏入时代洪流，独自闯荡海雨天风。遗憾的是，即使作为师长和父辈人的我们，也难以像从前送别儿女远行时一样，扛起锄头、举起灯笼，替你们开路架桥，因为每个人的筑梦之路都独一无二，对于北大人、经院人而言，尤其难以找到可供模仿的蓝本。即便如此，在临别之际，我仍要不厌其烦地送给你们几点叮嘱和期望，盼望着你们在未来的征程中乘风破浪、行稳致远。

我希望你们在各自的筑梦之路上，看清趋势和波动，保持理性和乐观。

从宏观层面来说，此次疫情的暴发，已经深刻地影响了国际形势和世界格局的走向，加剧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不确定性。但是，这绝不会像某些预言家所说，是世界重新走向孤立主义和保护主义的转折点和分水岭。历史上很多悲观主义的预言从长期来看都没有应验：马尔萨斯关于人口增长将摧毁人类文明的预言被工业革命证伪，华盛顿共识关于中国增长后继乏力的预言也被铁的事实无情打脸。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现在看起来大有市场，但全球化的趋势不会永久性逆转。这是因为，人类并非不会从历史的经验教训中吸取教训，但他们需要多元化来打破信息的垄断和扭曲，也需要领导力来应对囚徒困境和协调失败。他们需要从合作中夯实信任，也需要从倾听中学习理解。而此次疫情，“环球同此凉热”，已经给了我们一次难得的从“冲突和失败”中，“干中学”的机会，不仅学习共享繁荣，也学习共担风险、共克时艰。我们应该对人类的学习能力有信心，对人类的未来有信心。对宏大问题的关注与思考，是北大赋予我们每个人的最宝贵的思想武器。

从微观层面说，毋庸置疑地，宏观的不确定性和波动必然影响你们每个人的机会和选择，并且给你们的筑梦之路，时时带来镜花水月、前功尽弃的挫败感。也许，一次投稿的被拒、一次面试的失败，甚至一次机票预订的取消，就会通过一种悲观的自我实现的预期，永久性地改变你们人生的规划和选择。可是，按照理性预期学派的观点，在不确定性增加的时候，预见到别人也会做改变和调整，自己的最优决策反而应该是以不变应万变，不做“投机者”，而做“价值投资者”。因此，我认为“保持初心”并不是一句口号，也不是一例鸡汤，而是理性的选择。保持初心的要诀，则是像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一样，“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用攀登高峰的信念填满自己的心，成为自己命运真正的主宰。

我希望你们在各自的筑梦之路上，心中有家、有国、有使命、有担当。

各位同学，作为北大的毕业生，你们肩负的期望和使命，从来都不是个人层面上的。我们明白“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中国历史上的知识分子，既“心怀桑梓，为民请命”，也“心忧天下，不问东西”。从世界范围来看，所谓“精英”的定义，不仅仅在于像乔布斯和马斯克一样用颠覆性的技术和产品“改变世界”，也在于为社区和基层，作微小而涓滴不辍的贡献。知识青年习近平同志在梁家河带领村民打坝造田、修沼气池、建铁业社，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Duflo等人推动的小型减贫实验，经济学院财政系的数度奔赴云南弥渡实施支教的“财童计划”，都是这方面的典范。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一代青年有一代青年的担当。在这次新冠疫情中，我们惊喜地看到你们的同辈人——中国的“90后”“00后”已经登上了时代的舞台，担当起时代赋予的重任。经济学院也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90后”学生和校友，他们奋战在基层防疫的第一线，展现出了北大经院人蓬勃的青春力量和勇于担当的实干精神。在疫情的“风暴眼”上，经济学院的程华、佘金燚、余骁扬、王晶、黄叶等同学，主动联系地方社区，自愿加入社区志愿服务工作，疫情期间留守校园的博士生冯凤荻、郭婷参加了义务献血活动。北大经院人还奋战在云南弥渡的扶贫前线，奔波在农村社会经济调查的现场，行走在用脚步丈量黄河的路途。他们以实际行动践行着经世济民的初心，交出了一份新时代青年的靓丽答卷。

习近平总书记在给北京大学援鄂医疗队全体“90后”党员的回信中写道：“新时代的中国青年是好样的，是堪当大任的！”因此，我衷心希望各位同学，能以他们为榜样，勇敢地担当起作为“精英”的责任。当你真正心系社区和胸怀天下时，你就不会视探索尝试为畏途、就不会把负重前行当吃亏、不会用“躲进小楼成一统”逃避责任。当你真正因为内心的召唤而担负这些责任时，它们不再是你交换未来前途的敲门砖，而将成为你人生快乐的重要源泉。将来，当大家在工作中疲惫了、迷茫了，我希望大家能够让自己静下来，想想自己学生时的模样，与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对话。

我希望你们在各自的逐梦之路上，始终满怀挑战的锐气和创新的勇气。

每一次危机都伴随着转机的讯号，每一次困局都宣告着变局的到来。熊彼特式的“创造性毁灭”，永远都在路上。回顾中国的历史，我们会发现，每当国家出现一次大的灾难，一些行业就会出现飞跃式转型甚至发展。2003年，“非典”横行，网络游戏、网络购物、即时通讯工具等迅速发展，催生了电商业务的发展，更重要的是许多人成为新网民，互联网普及率快速拉高；2008年，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全球消费需求一度低迷，催生了风靡一时的共享生活模式。

不难预测，疫情过后，中国城乡二元机制下的数字鸿沟一定会进一步填平，智慧城市、数字政府、智能医疗、智能办公、智能教育等行业的发展进程将会加速。如何满足老百姓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让互联网成为国家治理的一部分，也将成为热门话题。同时，我们也看到，疫情进一步助推了扁平化组织兴起的浪潮，使人们能够更加自由地进行分工与协作，共同创造价值。

以上宏观层面的变化，意味着创新的模式更加多元化，成功的途径更加多元化，对每位同学是挑战，但更是机会。一方面，知识存量快速增加、知识体系快速变化，你们不可能再用一个模型、一个体系、一套逻辑包打天下；你们也不能再以一个成功的学长为模板，去规划职业发展。但另一方面，在一个全球化的扁平化组织中，你们将面对创新者的海洋和网络，你们每个人都将是一个新知识的产生者，你们的每一个真知灼见都将挣脱垂直管理组织的束缚而得以闪耀，你们也能从每一个人的创新中汲取营养。“思想的世界是收益递增的。”创新的成本将大大降低，收益将大大提高。同学们，未来的画卷已经铺陈开来，未来的接力棒已经传递到你们面前。请你们做知识的吸收者，也要做知识的创造者；做伟大事业的传承者，也要做新事业的奠基者；做历史的见证者，也要做历史的开拓者。你们每个人的筑梦之路都将独一无二。

同学们，是时候收好书本、背上行囊，开始你们崭新的人生征程了。其实作为你们的院长和老师，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叮咛和嘱托来不及一一诉说。我知道，你们也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来不及一一弥补。坦诚说，这段时间，每当我走在寂静的未名湖边，坐在空旷的经院大楼里，心里总是感到莫名的孤独和惆怅；因为我们大家都明白：校园里只有有了你们才会充满生机与活力；否则，再美丽的校园也会寂寥落寞！大学时光为什么是每个人最难忘、最怀念的一段岁月？因为我们师生相处，互相温暖。今天的毕业仪式可以没有拨穗加冕，可以没有合影，但不能没有心中那份最纯的激情与情感。

有一首歌，你们比我更熟悉，这是你们刚入学时参加“一二·九”全校师生歌会比赛时唱过的：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回来，回到我最初的爱，回到童贞的神采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明白，明白人世的至爱，明白原始的情怀

我情愿分合的无奈，能换来春夜的天籁

我情愿现在与未来，能充满秋凉的爽快

say goodbye say goodbye

幸运得是，我们还有一个“来年之约”，作为院长，我代表学院郑重承诺：

2020届毕业生可自主选择在明年校庆或者毕业季，返校参加一次学位授予仪式 ，并且由学院负担全日制毕业生国内来回差旅和在京住宿费用；学院将给2020届全体毕业生，每人定做一套全新的学位服，暂放学院保管，毕业生可在明年返校参加毕业典礼时领取。届时学位服上会绣上每个人的名字，为大家留下专属回忆。待冬去春来，待鸟语花开，再为你们补过一场庄严、难忘、不可或缺的毕业典礼。

最后，就让我用李大钊先生的话，寄语你们的未来：“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资以乐其无涯之生。”

祝大家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专题链接：2020毕业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