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安娜:燕园师生情

个人简介:1950年,中国和罗马尼亚两国领导人领导人决定互派留学生,以促进两国交流。1950年冬,罗明(Romulus Budura)和萨安娜(Anna Budura) 成为被选中的幸运儿,登上了开往中国的火车。1952年10月,罗明和萨安娜结束了两年的中国语言学习,分别进入了北京大学中文系和历史系学习,他们与燕园的情缘从这里萌芽、生长,延续至今。走出燕园的罗明曾担任罗马尼亚驻华大使,萨安娜后来成长为著名的汉学家、中国近代史学家。他们夫妇怀抱对中国“第二故乡”的无限热爱,毕生都从事着推进中罗关系和两国文化交流的事业,践行着“要成为罗马尼亚和中国之间的桥梁”的誓言。本文为萨安娜对燕园学习时光的回忆。

我最喜欢的是北京大学那种的中国建筑风格。当时,我们住的地方是一院,后来是中文系的办公室。我和罗明结婚后又搬到了二院,后来是历史系。我们很喜欢北大的整个校园和住宿条件,在宿舍里面也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吃饭在大饭厅,运动场离我们住的地方也不远。可以说,我们的真正的学生生活是在北京大学开始的。

萨安娜

我对自己能够学历史感到非常高兴,因为我一直对历史感兴趣。但是刚开始学的时候,还是挺困难的,因为我掌握的中文词汇还不够多。读参考资料的时候,需要查的字太多了。更麻烦的是,没有合适的词典。我的英语水平比较差,俄文还行,但当时俄汉词典还没有出版。

另外,有时候讲课的老师有比较浓重的地方口音。比如,上第一堂古代史课的时候,老师说:“发现了一颗银牙。”当时,我就想古代就有“银制的牙”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人牙”,我没听清“银”和“人”。这只是一个小例子,类似的事情后来还有好多。

所以,我只好请中国同学来帮忙。每天下午和一个中国同学对笔记。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与中国同学相处得很好,有了非常密切的关系。我有一个叫关秋岚的同学,一直到现在我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她如今仍住在北京。我还有好多同学,他们都跟我建立了一生的友谊,历史系建系八十周年的时候,我回去参加了,大家见了面高兴得不得了。没有他们的帮助,我就不可能学好那些课,因为对我来说生词太多了。比如说,近代史第一章是描述英国工业的发展,里面有“工厂里烟筒林立”这样的表述,这个句子我在字典上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查到。还有中国近代史上的“戊戌变法”,中国好多礼节、风俗习惯方面的表达方式,当时我都不太懂。所有这些,我都是在中国同学的帮助下才逐渐弄明白的并且受益终身。

回想起我的老师们,他们不单单是知识渊博的学者,同时还是富有责任感的、青年一代的指导者。

在北大学习之初并不容易,因为我的词汇量还相当少,而有的老师说的不是普通话,上课跟不上。我连听都听不懂,更别说用汉字记笔记了。离开教室时,我的笔记本上满篇都是空格,回去后要查字典才能找出不认识的生词。有时生词多得我一整天只能读完几页参考书。

我的老师和同学们知道后就都来帮助我。周一良老师经常来到我的宿舍询问我哪里不清楚,并且用英语给我进行讲解。张芝联老师用法语给我做辅导。我的同学们一个一个地来我的房间,帮助我补笔记、讲不懂的词。

罗明和萨安娜在北大学习期间(1953年)

不久,我逐渐适应了上课的节奏,并获得了学习的勇气。大家的友谊和理解帮我克服了学习之初的困难。如今回想起这些,心中的幸福还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清楚。在中国的欢乐时光、利他主义的人和我们之间诚挚的友谊使我无比幸福! (文章根据《中罗两国的桥梁——罗马尼亚前驻华大使罗明和汉学家萨安娜口述》整理编写,整理者:高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