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世界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北京大学杰出校友、名誉教授李政道先生于当地时间2024年8月4日凌晨2时33分在美国旧金山家中去世,享年97周岁。李政道先生长期关心支持北大发展,先后发起建立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北京大学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并亲任主任,推动建立北京理论生物学中心(今北京大学定量生物学中心),打造北大物理及相关学科“培养高级科学技术人才的开放型的教学、科研基地”。“悠悠燕园情,遥遥故人思。”为深切缅怀李政道先生,8月29日下午,北京大学举办缅怀李政道先生座谈会。此文系北京大学物理学院院长、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学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科学院院士高原宁在座谈会上的发言。
尊敬的中清教授、善时博士,垂林老师,各位前辈、各位领导、各位同事,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下午好!
刚才,听了几位老师的发言,很有感触,很受启发。李先生,对于我来说,仿佛那么远,又仿佛这么近。
CUSPEA实施的十年——1979年至1989年,刚好是我在北京大学物理系从本科学习到获得理论物理专业博士学位的十年。不过,我显然不如在座的几位同事成绩优秀,没能通过CUSPEA的第三届考试。研究生的时候,曾赶上李先生回校作题为“高能物理的现状和未来”的学术报告,激发我写就一篇《李政道教授给我们的启示》,刊登在《北大学生报(创刊号)》上。
毕业后,我从颐和园路搬到玉泉路,从理论研究转向实验研究,在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开启职业生涯。报到没多久,就赶上李先生来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工程实验组询问进展,我得以近距离地领略到他的睿智、风趣和亲切,也听说了他为给年轻人创造机会、解决实际问题而逾规越矩的种种“壮举”。
而后,从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上的北京谱仪实验,到大型正负电子对撞机上的ALEPH实验,再到大型强子对撞机上的底夸克实验,我自己从事的研究一直围绕着李先生1992年中在一篇文章中指出的两大难题——丢失的对称性(missing symmetries)和看不见的夸克(unseen quarks),三十五年弹指一挥间。
2018年,漂泊半生的我回到母校,忐忑地接受了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学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副主任的任命。这两个中心都是由李先生发起成立并亲自担任主任的——对我而言,是荣誉,更是责任。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对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的了解甚少,只是在1988年8月参加过一次为期十天的北京重味物理讨论会,赵光达老师当时应该也在场;反倒是对比它晚三天成立的中国高等科学技术中心(CCAST)更熟悉些,因为我的导师高崇寿教授是CCAST各类学术研讨会的常客,他建议我们也多去参与、长长见识,再加上那里开放的学术氛围和先进的计算机系统在当时几乎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读研究生期间和参加工作以后都没少去。
2021年,在筹备庆祝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成立三十五周年暨庆贺李政道先生九十五岁华诞研讨会的过程中,我翻阅了一些档案文件,逐渐领会李先生对北大物理学科建设与发展作出的前瞻性思考和全局性规划。例如:
他在给丁石孙校长的信中,写道:“既注重基础性的学科研究,又重视有应用前景的科技领域,并积极与国内各高水平开放性的物理实验室配合”,“这一切均极重要”;“建立这样一个中心,必然会有利于中国科学的成长,凡我能力所及当尽量协助”。
北大在给中央智力引进办公室的《关于筹建李政道教授建议的“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的请示报告》中,详述了中心的指导思想、科学方向、建设方针、组织形式和近期工作设想,特别提出“围绕提高我国培养研究生的水平”“由我校与国外学术机构合作招收博士研究生,培养计划的一部分在国内进行,一部分学位论文工作在国外进行”“打算通过中心这一机构,来把这种形式发展和制度化”“本着有利于开放、有利于年轻学者的成长、有利于造成活跃的有创造性的学术环境和原则”“争取一批国内外杰出的、活跃在世界科技前沿的学者”“吸引一批有才华的青年科学工作者和研究生”“逐步形成有自己特色的能进入世界科技前沿的学术方向”等等。
李先生亲力亲为地支持推进北大物理及相关学科开展高层次人才培养、开拓前沿交叉研究和国际交流合作。他的科学精神、教育理念、战略眼光,对于当前学校多措并举、学院全力以赴的物理学科卓越人才培养计划实施、国家高层次人才培养中心建设、新一轮“双一流”建设、“学科质量年”专项计划实施,依然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影响。诚如李先生在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成立大会上所讲的:“能确确实实地做出一番事业来”“要达到这样高水平的成功,是不容易的”“虽然这些是理想,不过我想它是可以实现的理想”。
最后,请允许我再次代表北京大学物理学院、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北京大学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全体师生,表达对李先生深切的追念和崇高的敬意——“悠悠燕园情,遥遥思故人”。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