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高考,爸爸交给我们,我保证!”——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夜班医生手记

来到导管室门前,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濒临崩溃的母亲和一名焦急的高考生。面对临床的种种不确定,承诺抢救一定会成功是很不现实的。然而,看着无助的母子俩,那一刻的我决定打破医患交流的“规矩”,坚定地对这个小伙子说:“好好高考,爸爸交给我们,我保证!”

刚刚过去的这一夜,我们成功抢救了一位40多岁、急性大面积心肌梗死导致心源性猝死的患者。已经值过10多年的心内科三线班,本以为早已习惯了这种忙碌、急促的节奏,也无数次披星戴月与死神赛跑。然而,刚刚过去的这一夜,还是给了我深深的触动。因为,眼前这位患者的孩子,是附近中学的高三学生,正在经历高考……

17:48,我刚刚接完班巡视过患者,接到急诊电话,接诊了一位胸痛10分钟的病人,心电图提示“急性前壁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这是冠心病中死亡率最高的一种类型,需要尽快救治,争分夺秒地挽救心肌、拯救生命!

凭借多年来胸痛中心建设磨合出的高效流程,急诊一线医生迅速启动了“绿色通道”,我也马上通知心内科监护室、急诊介入手术团队进行准备,第一时间启动了心内科导管室,呼吸机、除颤仪、IABP等设备也都开机备用。虽然有完善的流程,急诊科、心内科也已“身经百战”,但每一次救治急性心梗患者都是对我们的考验,不容得一丝疏忽。迅速完成准备工作之后,我和同事们紧张地等待着患者转运……

然而,当我们再次接到急诊的电话,听到的却是最令人揪心的坏消息——患者在急诊室发生猝死,正在进行抢救!

多年的临床经验告诉我,现在是医护人员最吃劲儿的时候。对于短时间内发生的心源性猝死,我们还是有机会把他从“生死线”的边缘拉回来的;也正是过往的经历使我相信,急诊科的战友们会尽全力争取把患者交到我们手中……果然,经过抢救,患者的生命体征恢复了,但血压只有70/40mmHg!在严密监护下顺利完成转运的下一步,就是急诊手术、开通闭塞的血管,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稳定心脏、稳固生命。

冠脉造影显示:左前降支根部100%堵塞!一场争分夺秒的手术开始了,此时的我需要与患者家属进行初步沟通。来到导管室门前,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濒临崩溃的母亲和一名焦急的高考生。母亲说:“孩子刚刚结束今天的高考,我们夫妻俩接考刚到家……”正说着,她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原来,她旁边的儿子,一名高考生,竟在应考期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心梗发作和猝死的过程,之后的两天还有不少待考的科目……那一刻,父亲的生命、母亲的痛苦、儿子的心态,以及这个家庭的未来,各种纠缠在一起的情感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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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分夺秒的手术中

我深知,作为一名医生,需要冷静果断的决策力,但就在此时此刻,我们很难不产生共情。面对临床的种种不确定,承诺抢救一定会成功是很不现实的。然而,看着无助的母子俩,那一刻的我决定打破医患交流的“规矩”,坚定地对这个小伙子说:“回去接着好好考试吧,你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在心里已经哭了出来。我们是这个小家庭此刻唯一的支柱和依靠,我们应该给他们坚信的力量和走下去的勇气!接下来,我和我的团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冷静……

终于,我们的手术团队在黄金抢救时间之内成功开通了患者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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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早已回家休息备考,母亲却依然在监护室门口守护。我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母亲,又开始术后的接续治疗和监护。类似的情景,我已记不清曾经历过多少次;每一次抢救的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和一个温暖的家庭……

感谢急诊的同事们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抢救时间,感谢手术团队的精诚合作,感谢监护室医护的专业高效工作,更感谢家属的绝对信任——在这个特殊的高考日,我们也接受了一次“高考”——高难度考试,最终交出了一份患者家属满意的“答卷”。多年的磨砺练就的能力,让我们在关键时刻不愧于当年高考时立下的学医之志,不愧于身上这一袭承载着生命重托的白衣。

清晨,走出病房楼,沐浴着夏日的朝阳,并不觉疲倦,只是相信,一切都会更好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加油!

(本文作者于扬、邱林系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心血管内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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