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军:诗意的情怀,科学的求真

编者按:近年来,北大各级党组织领导有力,广大党员冲锋在前,为学校事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涌现出了一批先进集体和优秀个人。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1周年,喜迎党的二十大召开,北大新闻网特开设专栏,展示这些先进典型的精神风貌和感人事迹,以激励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党员在学校改革、发展、稳定和党建工作中作出更大贡献。本文为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教授、血液病研究所所长黄晓军在北京大学2019年研究生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作题为《诗意的情怀,科学的求真》的发言。

诗意的情怀,科学的求真

——黄晓军在北京大学2019年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的发言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们,大家好:

今天能够应邀作为导师代表来参加学校的研究生毕业典礼,我感到非常荣幸。

从接到邀请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思考,作为你们的老师也作为你们的师兄,我应该跟你们分享什么样的生命体验呢?

20世纪中国社会和人文科学学者王国维先生认为诗词的境界可以创造“生命体验的自我超越”。

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诗意的情怀,科学的求真。

诗意的情怀是入世既深之后仍可保持超越个人利害之上的单纯,个人的进步成长及任何伟大的科学发现,都是建立在求真的基础上。

我是一名医师,30多年来的成长之路,让我深深感觉到唯有赤诚与真实,才能对患者的伤痛和绝望感同身受,才能成为患者信赖的人,才能有和患者亲人一般心底无私的真诚互动,才能收获技术的进步和自我的成长。

其次,诗意的情怀是好奇和质疑,他给你挑战常识的力量。

30年前,我选择了需要常常直面生死的血液病专业。对于白血病的治疗,造血干细胞移植迄今仍是最常用的方法。但是,当时造血干细胞移植只能采用100%配型相合骨髓的供者进行,供者来源匮乏是限制移植技术广泛应用的世界性难题。为什么不能用半相合的供者进行移植?


20年前,由对这一问题的质疑,我开始了独立的探索,2000年,对一名重症白血病患者成功完成第一例的半相合移植手术,在累积了近百个病例基础上,从2005年开始,我逐渐在国际舞台上发布我们的半相合移植经验。

然而此后,我收到的不仅仅是鲜花和掌声,更多的是质疑与挑战。记得在2006年的一次国际学术大会上,美国的一位专家公开提问我:“你的技术效果好,可靠吗?你们的结果能说明半相合可以被跨越成为临床常规吗?”

我承认,这种质疑与被质疑,挑战与被挑战,颠覆与被颠覆,仿佛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内忧外患,也一度使我彷徨和沮丧,然而正是这种质疑与挑战,反过来促使我们对技术的不断创新及完善,最终赢得了全球同行的认可。

2016年,世界骨髓移植协会正式将我们北大医学团队的原创临床体系——人类骨髓移植新模式命名为“北京方案”,开启了“人人都有移植供者的新时代”。

事实上,科学创新的本质是打破规律,颠覆认知,开疆辟土,在这个过程的一开始,你只是兴趣使然,是你自己说服自己,但最终在你去说服同行、向全世界证明你的过程中,如果没有“虽九死而其犹未悔”的执着去坚持真理,没有“上九天揽月”的胸怀去接纳质疑,没有“至暗时刻是黎明使者”的信念去度过长夜,即使你有了创新的开始,也难以见到创新的成果。

近年来,我们北大的一些创新成果:例如世界首个人类早期胚胎DNA甲基化全景图谱,领先世界的5nm栅长的高性能晶体管——表面上看来似乎都是横空出世,实际上每一项都经历了漫长的考验,所以,征途上还必须装备韧心。

最后,我以为,诗意的情怀是良知,是至善。

你们即将走出这座校园,带着梦想和热情去拥抱全新的生活,很多时候你将面临选择:更快去实现一些世俗目标的同时,可能需要暂别你极为看重的对真理的追求;这些的目标并非真的低级和堕落,绝大部分的时候,目标还显得十分合理和必要;它们可能是阶段性的自我的证明,亲友的期盼,甚至是对工作团队的一种责任。

对理想的坚持甚至可能意味着机会的擦肩而过,然而对世俗的妥协又意味着真理的随风而逝。所以,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

我相信,诗意的情怀是我们灵魂永久的故乡,让它始终伴随你们科学求真的道路,伴随你们所有重大的决定和方向的选择吧,因为,“千圣皆过影,良知乃吾师”。

亲爱的同学们,此刻的天空弥漫了离别的笙箫,我更愿意为你们奏响启程的号角,希望我最亲爱的学弟学妹们,在你们回首一生时,能够无愧于今天你们毕业的这所学校的伟大和荣光,愿北大它自由兼容,汪洋博大的精神跟随你们生命的步伐,愿你们始终用诗意的情怀去科学的求真。

谢谢大家!

人物介绍

黄晓军,北京大学血液病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血液科主任医师/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亚太血液(APHCON)联盟委员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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