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楸帆:科幻是我的“文学语言”

编者按

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70年,北京大学广大师生始终与祖国和人民共命运、与时代和社会同前进,在各条战线上为我国革命、建设、改革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70年,每个北大人都有一段关于北大的记忆,都有自己的北大故事。北大新闻网特联合医学部党委宣传部、深圳研究生院、国际合作部、校友工作办公室、离退休工作部等开设《70年·我的北大故事》专栏。

专栏通过报道70位普通北大人,分享他们印象深刻的、与北大有关的故事,从不同时期、不同侧面、不同角度,记录和反映北大的精神传统、师长风采、校园文化、精神风貌,和读者一起在尘封的记忆里,感触一个更具体更生动的北京大学,进而感受时代的变迁。

需要说明的是,北大有数十万师生校友,我们仅从中选取了70人进行采访。由于时间有限、认知有限,在人物选取上难免有一孔之见,希望读者诸君指正。

新闻网正陆续推出相关报道,敬请关注!

个人简介:陈楸帆,200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同时获艺术学院双学位,科幻作家、编剧、翻译。世界科幻作家协会成员,世界华人科幻作家协会会长,曾11次获得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3次获中国科幻银河奖、世界奇幻科幻翻译奖等国内外奖项,作品被广泛译为多种语言,是在欧美多本科幻杂志发表作品的首位中国作家。作品以现实主义和新浪潮风格著称,关注新技术带来的社会变革与人性变迁。代表作《荒潮》《未来病史》《人生算法》等。

陈楸帆

1997年,中国科幻文学界的“顶刊”《科幻世界》举行第六届校园科幻大奖征文活动,16岁的陈楸帆第一次鼓起勇气投了稿,没想到作品一举夺得一等奖,并在该杂志上获得发表。

在此之前,他已经喜欢科幻很久了。

陈楸帆从小就喜欢看科幻动画片、电影、小说,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用三百字写了一篇科幻小文,这大概可以看做是他科幻创作的“原点”。现如今,陈楸帆已经创作了多部(篇)长(短)篇小说,连续多次获得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中国科幻银河奖等奖项,是最早被刘宇坤翻译介绍到海外的中国科幻作家(刘宇昆,科幻作家、翻译家,《三体》《北京折叠》等作品的译者。),多部作品正在与英美等国家进行影视化改编合作。

2019年国产科幻电影爆火,使得科幻文学也在短时间内迅速聚集大量目光。但在新世纪之初,陈楸帆进入北大中文系的时候(2000年),科幻文学却是乏人问津,中国的文学研究和评价体系中没有科幻文学的位置,其作为类型文学的一种,创作和阅读都在小众范围内进行。但是正因其小众,才更凸显出“自嗨”的作者和读者发自内心的热爱。在陈楸帆进入大学的前一年,北大喜爱科幻的同学们成立了科幻协会,未名BBS上科幻协会的版面也从无到有地发展起来。

回想起大学时光,陈楸帆坦言当时班上基本没有人知道他在写科幻小说,在大家的眼中,写科幻小说是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在科幻协会中,他找到了同行者。

协会组织大家一起观看阅读科幻电影和文学作品,号召大家积极参与科幻征文活动,BBS上科幻协会的版面也十分活跃,大家在上面热火朝天地讨论某个作家或作品,也有不少同学将自己写的东西贴到上面,“大家会给你提意见,哪好哪不好,会彼此给意见,大家都是彼此的老师。”协会还会组织同学与北航、北邮等科幻力量比较活跃的高校进行交流。同学之间的共鸣和碰撞让陈楸帆对科幻文学的理解更加深入,也打开了一些新的创作思路。在校期间,陈楸帆先后获得首届“庄子杯”原创科幻大奖赛第一名,首度高校科幻作品“原创之星”奖。

科幻协会的存在,不仅对陈楸帆的科幻创作本身有所提高,更重要的是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独,“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被边缘化的怪人,有一群人跟你一样很喜欢这个东西,写出来东西有人看有人评,这也是一个持续的动力”。经年之后,这些人有的继续进行科幻创作,有的将热爱转为持久的学术研究动力,有的从事其他行业的工作,但也会持续关注科幻的发展动态。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仍然保持联系,即使职业身份生活状态各不相同,但是彼此之间还是能聊到一起,年少时单纯的兴趣相投已经随着时光的流转酝酿出长久的友谊。

陈楸帆(左二)

如果说志趣相投的同伴加强了他对“科幻”的理解,增强了他的信心,那么中文系的学习则塑造了他对“文学”的认知,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创作在文学中的位置。专业的文学学习让他更加清楚文学史和整个文学话语体系的架构,相比于其他科幻作家而言,陈楸帆在科幻小说的坐标系之外,还有一个经典文学的坐标系。作为文学专业的学生,陈楸帆阅读了大量的古今中外不同时期、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文学作品,这帮助他建立了一个文学的知识谱系。

陈楸帆坦言,在北大中文系的学习让他开阔了视野,让他意识到在写作上有不同的手法、结构和表达方式,他会有意识地去尝试不同的写法。“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推翻自己,不断地去寻找,不断地去探索。”

陈楸帆很喜欢看文艺理论的书,在他看来,一些文艺理论中包含着科幻的色彩,未来考古学其实就是从分析科幻小说去讨论乌托邦的理论,“有时候我会突然想起当年看的一些理论书籍,觉得有一些点已经从当年一个抽象的理论,在现在找到一个落地的点,比如说我们现在的科技,它是怎么样实现异化,比如媒介成为人体的延伸等等。”对陈楸帆而言,大学泡图书馆时看的很多东西当时不一定能够理解,但是会留下一些印记,这些都是自己的宝藏,也许在某一天或某个时刻就会被开启。

陈楸帆毕业之后并没有专职从事写作,现阶段的中国,科幻文学的体量仍然非常小,科幻创作者主要是将其作为一个爱好而非本职工作。对陈楸帆而言,他曾尝试过写一些其他的文学作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很难体会到写作的快乐,作品也不尽如人意,科幻文学才是自己最舒服的形式,科幻才是自己的“文学语言”。

对于工作后的陈楸帆而言,周围依然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写科幻小说。“很多都是这两年才知道我写科幻,然后还问我,陈楸帆是你吗?”

工作后更加丰富的人生阅历调动起了他更多的知识和表达欲望,多年来的写作积累,大学期间的专业文学培养和大量知识积累,工作后对社会人生的观察和体悟,让他的创作水平不断提升。近几年中国科幻的发展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也在国际上获得一些认可,但是他仍然清醒地看到中国与世界高水平科幻作品的差距,热爱科幻的他仍然在不断地探索着。(文/新闻网学生记者 程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