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国际顶尖学术杂志Science发表了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李玲教授参与多年的国民转移账户（National Transfer Account，NTA）项目的研究成果——“低生育率确实是个问题吗？论人口老龄化、社会依赖与消费”【Ronald Lee, Andrew Mason, and members of the NTA network, 2014，“Is Low Fertility Really a Problem? Population Aging, Dependency, and Consumption” Science (346) 229-234. DOI: 10.1126/science.1250542】。

NTA项目由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人口地理研究中心和夏威夷大学的东西方研究中心牵头成立，NTA弥补传统SNA国民账户（United Nations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见物不见人的弊端，将人纳入国民账户，通过研究人终身的生产和消费，以及通过公共转移、私人转移和资产积累所发生的代际转移，将年龄结构纳入到SNA中来研究人口结构变化对宏观经济的影响。NTA是研究人对经济增长、性别和代际平等、公共财政以及宏观经济影响的全新方法。NTA研究团队来自40多个国家，经过15年的努力，NTA研究得到了学术界的高度认可。

在Science发表的这篇研究论文中，NTA研究了低生育率和人口老龄化如何影响人们的生活水平（包括公共财政与人均消费）。由于不同年龄人口在经济上存在代际依赖，低生育率和人口老龄化对生活水平的影响取决于劳动收入、消费和代际转移的年龄分布。NTA使用财政抚养比（fiscal support ratio，FSR）和抚养比（support ratio，SR）这两个指标来度量不同国家的年龄构成差异。简单说来，FSR就是纳税人对受惠人的比率，度量人口年龄结构对政府预算的总体影响，FSR越高对公共财政也越有利。SR是生产者对消费者的比率，度量人口年龄结构对宏观（既包括公共部门也包括私人部门）的人均收入和消费的影响，SR越高则意味着每个人所享有的生活水准也更高。根据NTA的年龄结构，NTA的研究团队计算出了能够最大化各国FSR、SR的生育率水平。考虑到人口增长会增加劳动力的资本配备成本，作者们进一步计算出了资本产出比不变（低资本成本）和资本产出比上升（高资本成本）这两种情况下能够最大化人均消费的生育率。

研究发现，在这40个国家中，大部分国家当前的生育率都低于最大化FSR或者SR所需要的生育率水平。但在绝大多数低收入国家和中低收入国家，当前的生育率都高于最大化消费所需的生育率。而在英美法等9个高收入国家，其当前的生育率已十分接近于最大化消费的最优生育率。但对于德日韩台等国家和地区，其当前的生育率已低于最大化消费所需的生育率水平。

生育率过低的话，确实会降低生活水平。对于高收入国家，在年龄结构和死亡率不变且无移民的情况下，若人口每年减少2%（即生育率约等于1.1），人均消费水平将会比其基准情形（人口不变，即生育率恰好等于人口更替率）低4%。如果所有国家的死亡率都和日本一样，人均消费水平的损失将会更高，高收入国家的人均消费水平将会比基准情形要低7.6%。

但适度低的生育率对生活水平是有益的。以日本为例，在过去的十年中，日本的SR和FSR分别以每年0.6%和0.9%的速度下降。诚然，低生育率带来了公共财政压力，高额的公共债务必须以高税收和低福利的方法来解决。但与此同时，近乎零增长乃至负增长的劳动力也降低了新增劳动力的资本配备成本。2000年到2007年间，日本的资本产出比在上升，人均消费水平每年增长超过2%，这意味着通过机器人的发展来代替退休的劳动力是可能的。

这篇研究的基本结论是低生育率并不构成严重的经济挑战。人力资本投资、国际资本流动，国际贸易和技术进步都可能削弱人口老龄化的不利影响，个人以及政府也会有所行动来应对老龄化。但人口老龄化确实会造成公共财政压力，如果生育率持续低于人口替代率，对公共福利政策和退休年龄的大调整将是必要的。

延伸阅读：

国民转移账户（National Transfer Account，NTA）第十次全球年会项目培训于2014年11月10日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举行，就NTA研究方法、时间利用调查、生命周期理论、国民转移账户等议题进行了3天的培训。11月13日-14日，以“人口老龄化挑战和政策应对”为主题的第十届国民转移账户全球年会在北京召开，该会议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老龄经济和人口研究中心、美国东西方研究中心联合举办，会议新闻见http://www.nsd.edu.cn/cn/article.asp?articleid=19022以及http://www.nsd.edu.cn/cn/article.asp?articleid=19063等。

编辑：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