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戏剧专题】戏剧 不可复制——记北大英文戏剧研习社

【编者按】自1907年中国留日学生团体春柳社在东京演出《黑奴吁天录》和《茶花女》至今,中国话剧已经走过了一百多年,而在这之中,北京大学无疑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从“国剧运动”的奠基人赵太侔、戏剧教育家和话剧导演陈治策、善著“妙文”的剧作家杨晦到文理兼修的“喜剧之王”丁西林、中国话剧的拓荒者熊佛西、敢与鲁迅“论战” 的魏建功,再到中国人艺第二任院长刘锦云、北京人艺导演英达等人,北京大学为中国话剧界贡献了许许多多的人才。

话剧是北大艺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北大良好声誉的重要源泉之一。北大以多种方式续写着以往的话剧之梦。从话剧教育、北大剧社、剧星风采大赛、中文系原创话剧以及英文戏剧研习社的故事中可以看到,北大校园话剧正以自己的方式,蓬勃发展。还有那么一些人,因“剧”结缘,为了演好一场戏或者搭造一个最好的舞台,而共同坚持、守候和奋斗,演绎自己心底的传奇。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话剧梦,但是需要一个东西把它唤醒。2009年剧星大赛的评委文武老师说“任何一个登上过舞台的人,他的人生会由此与众不同”,因为喜爱,所以付出,即使不是耀眼的明星又何妨?

戏剧 不可复制——记北大英文戏剧研习社

“一部好戏带出了你身体里‘天才’的一部分,那个美好的部分是存在的,但因为你不全是‘天才’,当一切结束后,你不会再意识到那部分的存在,所以,戏剧,是不可复制的。”这是北大英文戏剧研习社的一位社员告诉记者的话。在社员们心中,如同戏剧本身一样,英语戏剧研习社也是不可复制的。

演出——不息的生命长河

北大英文戏剧研习社的英文名称是English Drama Society,简称 EDS,他们为这个名字做了一个有趣的注脚——embrace, devote, share。拥抱,奉献,分享,正如这三个英文单词所表达的那样,北大英文戏剧研习社最想要做的就是让英文戏剧普及开来,像生活本身一样令人感到自然,普及的方式自然是演出。演出像是一条静静的河,从源起到尽头都是点滴的精心荟萃。

英文戏剧研习社演出长河的源起在剧本的选择上。“剧本的选择受老师的影响比较大,但我们也非常鼓励自编的剧本。在自编的剧本中,因为有剧作者在场,导演在执导时能够和剧作者进行直接的沟通,使得表演能够更贴近作者的创作意图,同时更加贴近生活。”英文戏剧研习社前社长陈淼娟这样说到,她告诉记者,在自编剧本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2007年演出过的《Eurydice’s Escape(逃离我的爱人)》。

这是英语系04级的林莹学姐颠覆了希腊神话里奥菲斯和尤莉提斯的故事而做的对爱情的新的悲剧性诠释。剧本以诗歌的方式开场和收场,淼娟是当时这部戏的主演尤莉提斯。“学姐自编自导了这部戏,加进了很多原创的元素和领悟。排练间歇我会思考很多剧本所传达出的问题,比如自我毁灭是不是终结,人之间因不理解酿成的悲剧。”

剧本确定后会紧接着选演员。演员通常是面向全校公开选拔的,每场演出都会有形形色色的出众演员凸现出来。英文戏剧研习社现任社长李星一就是演技派的重量级演员。李星一参加了年初在北大公演的《Shakespeare on love(莎翁之爱)》的表演,这是将莎士比亚剧作中的很多片段改编后接合起来,由《仲夏夜之梦》里的小精灵作线索连接的一部戏。他饰演了分别在两个片段里的两个角色,一个是恋爱中的青年迪米特吕斯,对追求的女孩子一见钟情而柔情似水,对自己的情敌却毫不留情冷酷狠心;另一个是以作恶为乐的艾伦,他的心理扭曲,片段萦绕着恐惧诡异的气氛,而同时他的心里又是一直怀着对他儿子的爱的。

“星一的这两个角色反差特别大,而两个片段之间的间隔不过五六分钟,他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转换角色并再次如戏,非常不容易,但他做得非常棒。前一个角色他多用较夸张的肢体语言来表现,感情抒发得淋漓尽致;后一个他的双手都被捆绑起来了,就只有靠眼神、语气、还有他独特的笑声来表现角色了。我对他的笑声记得特别清楚。那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非常有特色,是先舒一小口气,接着再怎么着笑出些声。”淼娟说着想要模仿下,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无法做到。这经典的笑声就和这些戏剧演出一样,都是不可复制的经历。

剧本和演员都齐全了,排练便紧凑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了。剧社的具体形态开始慢慢显露出来。从读剧本直到彩排,排练的密集度和强度可以达到主角每天排练一到三个小时的程度,排练的时间跨度也可以从《King Lear(李尔王)》的几个星期跳跃到《My fair lady(窈窕淑女)》的三个月之久。

 
合影

静柔如水的剧社也会有气势磅礴而汹涌的时候,这便是最激动人心的正式演出的时刻了。酝酿了很久的生命力在此刻怦然爆发出来。所有牺牲的休息,考究的动作,设计的言语,精心的创意,都要在这固定的有限时间里发挥到极致,比如《Julius Caesar(裘利斯•凯撒)》的演出。虽说是一场罗马戏剧,演出服装上大胆地采用了现代的T-shirt,演员们以纯白色和纯黑色的衬衫来区别正反面角色。发型设计上是类似芭蕾演员的造型,头发都梳在脑后,使得面部表情的展现很清晰。

该剧当时选择民主楼208室举行演出,观众的座位从三面环着舞台,无意之间与古罗马斗兽场的结构暗合。道具的选择也别具一格。用红色的布条来表现血,闪电则是借助了相机闪光灯的效果。剧社可能并不具备专业水准的设备,但他们的灵感大概是超越了专业水平的。用身边触手可及的材料来做出意想不到的效果,生活变得很有艺术感。

登台的演员自然是全场的焦点,可幕后的剧务人员也忙得不亦乐乎。道具、化妆、灯光、音乐、剧务,这些都得有人去做。淼娟就有过做幕后放映字幕的经历,那是在《King Lear(李尔王)》中。“台词要做很多的删改,演出时由于放映机的限制,每一行字幕只能显示八个字,还需要仔细打磨对台词意群的分段,有的时候要压缩语句,有的时候又要适当扩展下。最后临场放映的时候最讲究的是与演员表演的同步,早了会让观众丧失了好奇感,晚了又会给观众造成理解上的不便。”将近两个小时的演出,淼娟就像个机敏的战士,一直全神贯注地紧跟着台上的进展,并在幕后给出漂亮的字幕配合。

当演出结束后曲终人散,人尤其地感受到一种离散感。原本为了同一个剧本共同奋斗到夜深的人,忽地如浮萍般散开,再次相聚不知彼此又会是怎样的一个身份,这不免使人唏嘘。“很多时候演出结束了,心里会感觉空荡荡的,很失落。好像从一个世界里面出来了,走到了某个人生命的尽头,那个角色就这么结束了,同时逝去的还有表演时那个独一无二的过程。”投入进演出中的充沛的感情和应景的台词都散去了,演员们也会注定了分离,人生如戏,戏也如人生。而这条长河,却将生生不息。

爱——比灵魂还要深的动力

爱是剧社的生命,也是动力。剧社让参与其中的人感受到爱的积极意义,也在让爱成为他们最深刻的动力。

英文戏剧研习社成员陈师慧很肯定地说,她感受到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他们可能只是以前的演员,可能不会一辈子做戏剧——因为他们有更擅长的事,但是他们决不会忘记第一次登台的感觉,绝不会忘记戏剧带给他们的震撼,而这也许就是戏剧的意义,是EDS存在的意义。“不去做永远没有趋势”,当EDS已经搭建了一个广阔平台,当所有对戏剧情有独钟或者只是有朦胧好奇的人跨出这一步时,我们会发现,热爱,无处不在。无疑,EDS会在这种心灵的相遇与碰撞中起到更大的作用,就像师慧自信而轻松的回答:“只要给一个机会,你就会热爱它。”

爱有的时候是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需要的只是在合适的地点、于合适的时间将它们挖掘出来。就像师慧说的,对戏剧的热爱,要用“天性”来解释。“你只是在某一时刻突然发现,却不能回溯这个时刻,只是在演之后才真正发现自己喜欢戏剧。”师慧这段神奇的戏剧之旅的开始则纯属机缘巧合。师慧在三角地初遇“剧星”后,一股抑制不住的好奇和热情油然而生——“要是自己能演一次《恋爱的犀牛》,那也算此生无憾啊”。

一个想法可以很简单很美妙,但具体到着手去做的时候,才知道将它实现有多困难。这时候,心底的热爱是最强大的力量。

师慧回忆起那些日子,没有剧本,她自己写;没有导演,她自己当,去图书馆查资料,拿着一本《怎么教小孩演戏》研究;没有“夏琳”的感觉,她只好从幕后走到台前自己当主演。这个开始很青涩,用她自己的话来描述就像是“一辆车以一百二十迈开出去,不撞墙不会回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开始也因她百分之百的投入而变得勇敢而执着。“开头是演了一部戏,结果是演了更多的戏。”你可以说这是一种巧合,也可以说,这是内心的热爱被激发后的一发不可收拾。

EDS——不断的创新与突破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英文戏剧研习社现任社长李星一在记者面前念起这一段经典独白,熟练,自信而优美。或许莎士比亚四百多年前问的这句疑问可以为北大英文戏剧研习社做一个注脚,一群怀着对外国戏剧文学无限热情的人,聚在一起,选择了要成为,就真的敲敲打打下来成为了这么多年来的EDS。

英文戏剧研习社近几年有多次演出,从POP项目(北大剧作家项目)里自编的剧本到近期的莎翁经典剧作,再到音乐剧《My fair lady(窈窕淑女)》,剧社在演出里一次次涅磐而获得新生。剧社摸索着走过来,也在不停地寻找着突破自己的途径。

比如《Einstein’s dream(爱因斯坦之梦)》就是形式上的创意结晶。由两位美国专业导演指导的这部剧,第一次尝试了将抽象概念的形象化的表演。剧本由爱因斯坦的几个独立梦境构成,围绕相当论里对时间的解释展开,没有故事情节和主线,仅有九名演员参与表演。九名演员都一直呆在台上,不停变换角色,给演员提供了很大的自主发挥的空间。演员达到了一种空前的整体统一性,不同于以前的只有同一幕的演员才会在一起的情况,这次是所有的人都同台同演。“角色的转换让人不断被注入新的活力,全部的同台演出无疑使得演员间磨合得更加融洽,演员受剧本限制的程度也变得少了。”

再比如《司扒皮过年》改编自狄更斯的小说《圣诞颂歌》,却把背景设在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上海。对于这种中国化的改编,师慧觉得这是很普遍而且完全可行的,因为“戏剧最打动你的在于其发现生活的戏剧性,而生活是共通的、没有隔阂的,用这种方式能让中国观众更深入的体会戏剧中的冲突”。同样的,中英文戏剧的差异在于两者的写作方式完全不一样,即使英语水平很高也很可能不能完全理解。

但戏剧打动你的在于其生活的戏剧性,与语言无关。

Embrace,

Devote,

Share.

戏剧,不可复制。

 

编辑: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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